七天作家协会园地:文汇园(4月23日)

【凤歌】 闲诗 苏凤 每首诗 只能读不懂 因为神秘 被一股力量包围 酷像一个遥远 倘若当初 早知那颗星会一直 待在刻骨的寒夜里 发去所有的温度 在雾中消散 沙幔低垂一觉无梦 【魁北克玫瑰】 日落(十六) 陆蔚青 狄先生像猫一样,将自己的脸抹了半天,回过神来,站在梯子上看了一会儿,说里面水管没事儿,我现在就上楼找他们。隔了一会儿回来说,这些人,洗脸洗澡,不在水池里,撩起水就往身上扑,扑得遍地都是水。然后说要给地板打防水层,就走了。剩下天花板上吊着一个黑洞,明晃晃的,让郁欢感到自己站在废墟中。 黄昏时,领事一家人出来了,领事夫人穿着镶金边的纱丽,摇晃着富态的身子,走在几个女眷中间,大女儿抱着小宝宝,小女儿跟在后面,还有二女儿和媳妇站在两侧,都是飘飘洒洒的沙丽和轻薄衣裤。是一个有仪式感的散步姿势。郁欢饶有兴致地目送她们走到很远,感到很有异域风格。 狄先生忙了几天,终于给二楼打了防水层。接着来修小店的天花板。他以最简单的方式施工,在一个小板凳上,将长木板截成段,然后塞进天花板上的窟窿里去。又将石棉网钉在木板上,将水泥涂到石棉网上。狄先生是一个眼镜男,所以当他面对天花板施工时,显得分外吃力。第一他要将梯子加长,第二是水泥一不小心落在眼睛上,就模糊了他的视线。这种手忙脚乱,让狄先生有些窘迫。他丧失了耐心,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。开始他用粤语骂,郁欢不懂粤语,但从他的形体动作和声调中,能感到他的愤怒。后来狄先生的骂詈中就夹杂着英语法语,什么顺口就骂什么。郁欢感到有些惊骇。因为那都是很难听的词,街上的粗词,郁欢一时起了疑心,不太相信狄先生受过大学教育。受过教育的人,可能是在街上长大的,可能会说俚语俗语,但应该有羞耻心。在那些失去理性的辱骂声中,郁欢没有看到狄先生的羞耻心。但她并没有说什么。狄先生如果需要她帮忙,她就帮忙。不需要的时候,她就坐在柜台前看肥皂剧。那时她正在追美剧《老友记》。   陌上花开缓缓归 ——《这里的黎明静悄悄》读后感  赵春燕 《这里的黎明静悄悄》是前苏联当代著名作家鲍里斯·瓦西里耶夫的代表作。故事发生于1942年5月德国攻打苏联,苏联进行自卫反击之时。准尉华斯科夫“无奈”接受了上级指派来的两个班“兵力”,虽然这些新兵相较于上一批兵“不喝酒”、“不近女色”,但她们却穿着短裙,干活时喜欢“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”,喜欢“嗤嗤”地笑。作为唯一的上司,也是唯一的男兵,他要指挥她们守卫171会让站设施,于是勉强让女兵们驻扎下来。 刚开始,女兵们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,她们似乎并不在意战争,她们把军服修改得十分熨帖,把伙食烹调得有滋有味。她们喜欢穿各色样式的内衣,喜欢晒日光浴,喜欢采野果,更喜欢热菜热汤。她们是一群漂亮、有活力的“女人花”。这些漂亮的女人花为小小的会让站增添了不少情趣,但也带来了一些麻烦,因为她们每个人背后都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。 性格内向、但却干练勇敢的班长丽达,是个年轻的寡妇,新婚不久的丈夫死于战争爆发的第二天。她谢绝了人们把她送到到后方的好意,把年幼的儿子送到父母家,毅然上了战场。但又难忍对儿子的爱,每隔两天溜进城去看他一次。热尼亚“是个漂亮的女人”:高挑个儿,棕红色的头发,白嫩的皮肤;她的眼睛充满了稚气:绿莹莹、滴溜溜,活像两个小碟子。她“像美人鱼”、“皮肤是透明的”。她出身于红军指挥官家庭,热情开朗又聪明大胆。战争爆发,她的父母惨死于德军枪下,她唯一的依靠,就是那个帅气的少校。孤僻寡言、单纯善良的丽莎是护林员的女儿,从小就照顾多病的母亲,她孤独善良、渴望爱情,向往大城市。战争爆发,她尚未去往城市,就被迫上了战场。孤儿孤嘉莉娅还是个孩子,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。她生活在童话般的梦幻中,对于参军带有罗曼蒂克般的幻想。才情横溢,热爱诗歌的索尼娅是犹太人的后代,战前是莫斯科大学文学专业的高材生,是女兵中唯一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。 夜晚进城给儿子送东西的丽达发现了德军侦察兵的踪迹,为了保障会让站沿线的安全,准尉领着五位女兵与德军之间展开了一场六比十二,以少敌多的遭遇战。战争是残酷的,它是恶之果,更是“摧花辣手”。正是由于这只“辣手”的摧残,五朵美丽的花朵凋谢在沼泽里、湖畔旁、树林间:奉命去送信的丽莎命丧沼泽、索尼娅用胸口挡住了德国人的匕首、嘉莉娅由于受惊吓被敌军打死、热尼亚为了引开德军遭扫射致死、受伤的丽达为了不连累准尉选择了自杀。五位年轻的、鲜活的女子,在本该好好享受生活的美妙年华都无辜地陷入了战争的泥淖,她们为了保卫国土奉献了自己的生命。在最美的年华,她们尚未完全绽放生命的美丽,就已过早凋谢,成为早夭的花朵。 女性是柔弱的,本该远离战争。假如没有战争,这些美丽的花朵定会开枝散叶,生生不息。可惜没有假如,她们还是消逝在了战争可怕的洪流中。女性又是刚强的,她们一旦强大起来,无物可敌。至弱至强,至柔至刚。这些风雨彩虹、铿锵玫瑰用她们的鲜血换来了苏联卫国战争的胜利。她们的躯体虽消逝,但是她们那美丽的容颜、顽强的精神永远鲜活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丰碑上。 纵观当今世界,和平统一是大势。美丽的“女人花”在各自的岗位上尽情绽放,释放着自己的魅力。大多数女人不用为了战争而提心吊胆或者过早凋谢,我们当学会珍惜。珍惜之余,不能忘记那些为了人类解放事业而失去生命的女英雄们。 遗憾的是,当下虽说大部分地区沐浴在和平的光辉下,但是俄乌战争已然爆发在2022年的春天。战争的阴影笼罩在俄乌人民的头上,又有不少无辜的女子被卷进战争,成了早夭的花朵。叹兮悲兮,无奈兮!陌上花已开,英雄魂兮,缓缓归矣!   不觉已春深  李艳霞  那日去看牡丹,它正开得物我两忘,使天地间一切黯然失色,统统做了它的背景。然而今日再去,花瓣已经绝然零落,悄悄化做春泥的一份子。 朋友发的一张图片,小路蜿蜒似无尽头,两旁绿树杂草葳蕤盎然,却也使我一阵惆怅,小路是通向春深处的,而深处,会迎来下一个季节的轮回。 每个春天来临时,我都在想,我一定要好好感受这个春天,因为我不确定,在余生,还能有多少个春天去供我微不足道的生命去体会美,去感恩爱。然而,这样的想法逾是强烈,春天仿佛消失的逾快。短短的,像长了翅膀,瞬间就飞走了。 春天一次次消失,心里尽是遗憾。看似矫情的泪点,真的会被落花击中,无法掩饰。尤其是疫情四起的春天,我不能看到任何有关上海疫情的消息和每日增长的病例,也不能看到视频上空荡荡的上海街景,这个曾经的繁华都市,是多少人向往的天堂,然而如今正经历着怎样的折磨与创痛啊…… 老家的春天或许比我暂居的城市长一点,但毕竟还是会消逝。而我在感叹春天的易逝时,内心是多么的无助,面对一切,我又是多么无能与无力。辛苦一生皆过七旬的父母,守着老宅,带着一身的陈年老疾和新生的疾病,在春天里依旧弯曲着身子播种,种土豆、种玉米、种菜,孤独中牵挂着儿女。而他们的儿女,却为了生活与生存,在另一个他们所不了解的空间像一个拾荒者,捡拾世间冷暖。愧疚常常充斥我的内心,然而我又无力改变,我多想在这个春天,像春天给我的美好感觉一样,传递给父母,让他们在残年里享受片刻的安闲时光。然而,我却做不到。在寂静的山村里,桃花孤独的开着,春风毫无方向,像我父母一样的老人还很多…… 和上小学的女儿早上对话,是因白头发和皱纹而起,我说你也会老啊,到70岁时你也一样。女儿就说,我70岁时,你还在吗?奶奶还在吗?我说我们怎么可能在啊,我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,像空气。于是她就哭起来,一边哭一边说,不行,我就要奶奶就要妈妈。她哭的很伤心,哄了好大一会儿,她才背起书包上学去,而我却独自又忍不住垂泪。女儿不能接受生命中离别的泪水,发生在春天正走向深处的早晨,我应该永远不会忘记,也能体会到女儿小小的心里所萌发的那种简单而又强烈的,害怕失去的恐惧。然而,我知道,这种遥远的离别对她来说只是必然,而她在漫长的人生中还将要走进无数未知和风雨,她依然要独自面对,而亲人的陪伴和依靠只是短暂的一程,像我们生命中的春天,一样短暂,一样不能挽留。 春天易逝,易留下惋惜与遗憾。桃花开过了,不忍看那残红满地;杏花开过了,所幸还见青杏枝头小;牡丹开过了,纵使天香也沦落成泥。光阴匆匆不回头,不觉人间春已深……   读汪曾祺 李迎春   “咸也好,淡也好,生活就在平平常常的滋味里。”汪曾祺先生擅于捕捉生活里的细节,他笔下的人和物平凡普通,却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独特的味道。而汪先生本人就是一位活色生香的生活家。 百味 汪曾祺先生对吃很有研究,说起美食来头头是道。豆腐、烧烤、羊肉的哪种做法吃起来更香,不同地区的人喜欢什么口味,有什么拿手方法都写得清清楚楚。妥妥的吃货一枚!汪先生说过,他写这些随笔的用意是很清楚的——第一, 他希望年轻人可以多积累一些生活知识;第二,他想劝大家口味不要太窄,什么都要尝尝。比如豆汁儿这东西,极少有人能够接受它的味道。汪先生说豆汁儿是用制造绿豆粉丝的下脚料做的,曾是贫民食物;当然也有阔人家爱喝,比如梅兰芳先生家就爱豆汁儿。经过发酵,豆汁儿有股子酸味,爱喝的说是酸香,不爱喝的人则认为像泔水的酸臭。就和臭豆腐、起司一样,有人爱,也有人不爱。这样形容就好理解了,于是,我便想到了螺蛳粉,我想先生一定吃过它,只是不知道先生认为螺蛳粉和豆汁儿相比,谁的味道会更胜一筹?不同地区的人口味不同,于是就有了人世百味。“人世间有许多事,有时一一个人坐着,想一想,觉得很有意思,会扑哧笑出声来。”这是汪曾祺先生的感悟。生活的滋味需要我们细细咂摸,酸甜苦辣皆是生活赐给我们的财富。   昆虫 生活的趣味源于细致观察,汪曾祺先生就是善于从生活中发现乐趣的人。《昆虫备忘录》里面写了一些常见的农家小虫。比如汪先生口中的“花大姐”—瓢虫。以前我竟不知道原来这么美丽的瓢虫居然是害虫。汪老先生打趣它说:“能不能改改口味,也吃蚜虫。”老先生真是风趣幽默! 汪先生有一个琥珀扇坠,琥珀里有一只小黄蜂。清清楚楚,四肢分明,好像它还活着。汪先生对此物极珍爱,但他珍爱的只是这种独特。一次,汪先生在一个摊点看到有好多人造琥珀首饰,里面也都压着一只昆虫,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被人类特意压在里面的,与汪先生的那个不能相提并论。汪先生说:“美,多少要包含一点偶然。”先生之所以认为他的那个琥珀美,就是因为那种美是自然而来的,没有按部就班,没有循规蹈矩。那是一场意外,一场美丽的意外。刻意而为之总是不被人们期待与留恋。   浪漫 汪先生注意到槐花树下养蜜蜂的一家人,男的五十岁上下,女人三十刚出头。先生好奇地问两人怎么认识的,女人说北方的大米好吃,就跟来了。女子是四川人,果真是川妹子性情直。汪曾祺先生说这是一种“农村浪漫主义”,说四川女孩子做事很洒脱,“ 想咋个就咋个”。“跟来”是容易的,但这种“浪漫”之后要面对的是长久的平淡的日常生活。这女子或许正如汪先生所猜想,她喜欢的正是这种平淡。 平平淡淡也是真,平淡是一种生活,也是一种性格、一种境界, 一种汪曾祺式的性格和境界。乐观在那段特殊时期,成为先生最耀眼的精神光辉。汪先生被派到西山种树,平时吃的菜主要是腌萝卜。这样一直下去的确不是长久之计,汪先生他们就去摘酸枣,烧蝈蝈。咬一口大馒头,咬一口腌萝卜下,再嚼半个烧蝈蝈。“香啊”! 这是汪先生发出的感叹。汪先生说,人不管走到哪一步,总得找点乐子,想点办法,老是愁眉苦脸的,干嘛呢。汪先生一定是个乐天派,一个整天乐呵呵有趣的人,一个极致浪漫的人。 … Continue reading 七天作家协会园地:文汇园(4月23日)